2年前 (2022-05-14)  读书笔记 |   抢沙发  112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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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傲慢与偏见》读后感:被鄙视链推动的爱情,暗中修补内心的空缺

少年时候看过一遍《傲慢与偏见》,印象深的是开头那句妙语,每个有钱的单身汉,都会被人们视为自己某个女儿应得的一份财产(大意)。

这是在嘲笑班尼特太太,当她发现隔壁庄园搬来一位名叫宾格利的高富帅时,立即视为女儿们天大的福利。这次她倒不算痴心妄想,宾格利确实看中了她的女儿简,只是好事多磨,但在这多磨的过程中,她的二女儿伊丽莎白也捎带着嫁了个如意郎君达西。

年少时只当言情小说来看,跟着作者褒贬,最近把《傲慢与偏见》和《飘》放在一块儿看,忽而脑洞大开,《傲慢与偏见》里的伊丽莎白,和《飘》里的郝思嘉,若有一个穿越到对方的时代里,一定会互相狠狠地鄙视吧?

伊丽莎白最瞧不起她的小妹妹丽迪雅,这个姑娘在书中,差不多是鄙视链的末端。除了她那个和她一样永远被鄙视的老妈视她如宝之外,她爹班尼特先生都嫌她蠢。更不用说他们那尊贵的邻居,宾格利先生的姐妹们以及朋友达西先生,她各种不得体的言行,险些影响到姐姐们的婚事。

这个人人得而鄙视之的姑娘到底做了什么?她只是有一些和郝思嘉相似的爱好,跟男人们卖弄风情。驻扎在附近军营里那些身着制服的军官,是她的快乐之源,她有个姨妈住在那一带,拜访姨妈对于她而言,如同参加庆典。

郝思嘉这方面也不逊色,她爱卫希礼没错,但并不妨碍她展示魅力的过程中得到快乐。《飘》的一开头就写到她的好手段:“她故意把一对酒窝儿装得深些,并且将一圈粗黑的眼睫毛飞舞得跟蝴蝶的翅膀一般。她这种姿态,原是存心要那两个男孩子着迷,而他们果然都着了迷”。

可见,“鄙视”这件事,虽然没有“愤怒”“厌恶”来得激烈,但有时更能引发重大的转向。有个段子说,一句“某某是傻X”足以让两个不太熟悉的人感情瞬间升温,阮籍擅做“青白眼”,也为他赢得了不同于流俗的名声。眼下更有一些网红,靠气场宏大的鄙视,赢得无数粉丝的膜拜,若你试着把那鄙视抽离,会发现内中一无所有。

注意,这里的鄙视,指向的并非道德,鄙视的对象不是偷窃、抢掠这类损人利己的事,而是品位、调性、阶层等等。

据说经典的鄙视链是这样的,看韩剧的瞧不起看国产剧的,看日剧的瞧不起看韩剧的,看美剧的瞧不起看日剧的,看英剧的瞧不起美剧的……连快消品牌都有鄙视链,穿Only的瞧不起穿美特斯·邦威的,穿HM的瞧不起穿Only的,穿Topshop的瞧不起穿HM的——弱弱的说,我大概介于HM和Only之间,那个Topshop我都没听说过。

这种鄙视看似无聊,无意义,但是能让人获得存在感和优越感,建立等级,一蹴而就抵达高明。在社交媒体极度发达的今天,学会鄙视,不被他人鄙视,简直是一门必修课。比如,当一个热门事件出来时,你会发现,首先有人发声,然后这些早发声者一定会被后来者鄙视,然后又有后来者,再进行反鄙视。争论最后脱离本题,变成一场逼格大比拼,人人都舌灿莲花,要站到鄙视链的最顶端。

鄙视有时也能暗中修补内心的空缺。可以说,世人或多或少地都会有点依赖鄙视链。前段时间大火的电视剧《欢乐颂》,老江湖樊胜美看不上傻甜白邱莹莹,白富美曲筱绡看不上她眼中的“捞女”樊胜美,比曲筱绡更高等的高智商海归金领安迪倒不随便鄙视谁,但是观众替她,把不学无术小家子气的曲筱绡给鄙视了。能够引领观众迅速进入鄙视链,这部电视剧就先成功了一半。   我们需要用鄙视为自己加冕,用鄙视显示自己鹤立鸡群。连《红楼梦》里的林妹妹,也逃不过鄙视的诱惑。

刘姥姥游大观园那一回,妙玉不许把刘姥姥用过的杯子拿进来,林黛玉则娇俏地给刘姥姥起了个外号叫做“母蝗虫”。为什么全家上下,唯有她二人对刘姥姥的鄙视得最强烈?原因有许多,其中比较重要的只怕是,她们和刘姥姥一样,是荣国府的外来者,要依傍荣国府生存,而薛宝钗不过是借住,所有的吃穿用度,都是自己支付。

她们通过鄙视把自己从鄙视链里摘出来,就像伊丽莎白激烈地鄙视她的妹妹们一样。这种办法是有效的,但我要说,真正有力的人,一定不以鄙视来建立自己。

我在小城的时候,楼下住的那位阿姨是个大学老师,我们一道去吃饭,隔壁桌上的女人头发焦黄,抽烟,穿廉价红塑料拖鞋,牵着一只小狗,大声吹嘘自己用多么贵的洗发水给小狗洗澡。

那时我是一个喜欢自我彰显的少女,心中的鄙视油然而起,那位老师却听得津津有味,不时追问细节,渐渐地,我发现这个黄发女人的性情非常有趣,她说的那些细节也为我从前所未闻,鄙视无端地树立壁垒,让自己的城池一再缩小。

再比如《飘》里的媚兰。当年,在十二棵橡树,郝思嘉在男孩子面前施展魅力大出风头,别的女孩子,只好以鄙视抵御内心的失落。卫蜜儿说:“思嘉今天的举动,也算用尽风骚了”。媚兰说:“啊,蜜儿,不是的。你不要这么刻薄。她不过是高兴罢了,活泼罢了,我总觉得她非常可爱”。

当整个亚特兰大城,都以鄙视白瑞德表现自己热爱南方的情怀时,也只有媚兰站出来,说,白瑞德说的,有可能是对的。

她从不斜睨任何人,她只有接受、或是发自肺腑的反对,鄙视是一个姿态,这种姿态是需要观众的,哪怕观众是自己。而一个内心坚定又温柔的人,无须观众,她随时都在诚恳地面对自己的内心。总是在鄙视别人的郝思嘉只当她是个傻子,待到媚兰去世,她才终于认识,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。

《红楼梦》里写刘姥姥的各种丑态时,作者也是在进行反省吧,虽然当时贾宝玉对刘姥姥还算友善,内心未尝没有一丝鄙视。要到许多年之后,他才知道,这种鄙视是多么浅薄,如果你未曾处于对方的位置,就无法知道,对方的卑微背后,是生活的重荷,和不甘被这重荷压倒的勇敢。当你被鄙视蒙蔽住了眼睛,你无法知道,除了你以为的那些,对方也许还有更多。

正当的鄙视是必须的,鄙视恃强凌弱,鄙视巧取豪夺,可笑的只是为了鄙视而鄙视,为了不被别人鄙视而鄙视,没有同理心、也不管对方的现实处境。那种表演性的鄙视,也许会让人自得于一时,但它也意味着你承认这类鄙视的合理性,从而存在不得不接受他人鄙视的危险。

当然,你也可以再接再厉地鄙视对方,可是大好人生,为什么要花时间干这个呢?放轻松一点,明明还有很多更有建设性的事,等待你去完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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